也许自始至终我都是个傻瓜
文/红猪革命
引子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说，那是因为我想说的太多。
一 彼岸尚停驻，此岸已经年
曾经的他们对曾经的我而言，是大人。他们几乎都有高高的个子，可以毫不费力地够到篮框，有些人起跳的时候仿佛一片羽毛，神在他们身后吹口气，就那样——“呼”，起飞。还有些人则更像一堵石墙，哪怕锤子在对面敲打得叮当作响，也可以放心地把后背靠在墙上，全然不必感到惊慌。
今天的我，却开始叫他们“孩子”。认识他们的第八个年头，他们的身高还是没有长，关系还是不怎么融洽，原本脱线的依旧脱线，原本执拗的不改倔强。而那些自己曾认为像墙似的人，我发现他们在捶击之下，也会裂开细细的缝，也会动摇，会疼痛。
怎么会觉得他们像大人呢，分明还是孩子啊。真的，轻易地被挑衅而恼羞成怒、给予些许鼓励又恢复干劲、失落和脆弱找个无人的地方宣泄之后就再度充满力量的，孩子们。
于是我就如同那个午后留在体育馆里的女孩一样，心里“有点嫉妒”了。虽然当时晴子所“嫉妒”的，是花道进步的速度，而我则嫉妒他们全体依然如此年轻；但这两者都是一种，眼睁睁看着改变发生、却无可挽留的心情。岁月于他们偏心至极：彼岸方十日，人间已十年。或者说，他们是接近光速的旅行者，时间的流逝因此被冻结，而我是匍匐在庸扰尘世的爬虫，任凭被束缚在地球表面的身心飞快老去。
橙黄色球体略微粗糙的质感，从手到指尖的滚动，向后旋转过程中划出的抛物线，与篮板相碰或与篮网相擦发出的声响……对这些我已不再陌生。但如果可以，我情愿放弃所有真切的体验，回到那懵懂无知的最初，在放课后呆呆望着似乎遥不可及的篮球架，幻想自己跟他们属于一个世界——只要盯住金红色余晖下长长的影子再多一分钟，就可以听到欢呼叫闹，嘘声和加油，慢慢地由远及近。
然后，请让时间在那一刻暂停。
二 B面
同一部作品，花痴女看到的是帅哥，老球皮看到的是赛事，八卦者看到单恋一直线，消沉者看到浪子回头与百折不挠，押井守说看到“每个角色身上共有的孤高感”，而我想说，我看到了B面。
性格B面，自我之下的另一个我。
柔弱的B面是坚定。任谁也无法料想，体育馆来人闹事时走到三井面前说请回的，是身高只有164公分、倒吊眉、其貌不扬的安田。
豪放的B面是细腻。喜欢花道也好，讨厌也好，大家都承认他“少根筋”。却不是人人都留心他对木暮说的那句“这么晚了，家人不会担心吗”；更别提注意到他看见刚刚病愈就全副运动装的安西教练，尽管情绪愤懑，脱口而出的却不是“搞什么搞”，而是“你可千万别乱来”。
强硬的B面是温情。有大猩猩这样会为了妹妹在队上光明正大问其暗恋对象“兴趣爱好”的哥哥，晴子其实很幸福；另一个外表和“体贴”八杆子打不上边的哥哥河田雅史，居然对素昧平生的红头小子劝言“别硬撑了，你还有未来”，怎让人不跌眼镜。
沉稳的B面是天真。海南帝王的名句“赤木看起来比我还老”，陵南王牌比赛间隙吮柠檬、翘掉练习后面对盛怒的前队长举起刚钓上的鱼炫耀“很大吧”，绿军的“教练球员”失利后毅然决然地蓄须，山王队长讲错结尾语还不忘改正，乃至爱知之星听到教练赞美却变成包子脸、心下暗想“我可没信心”的一幕，都可爱得无以复加。
爱哭爱走神、看似好欺负的泽北，被初中队友殴打到鼻青眼肿，泪流满面之余却轻蔑地撇嘴“无聊”，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还有那座全篇只笑过一次的移动冰山，竟出人意表地会用敬语，并不计前嫌对送药来的南烈道谢……
说不尽道不完的B面，好比一只小小的撑脚，从纸面上支起一个又一个角色。
他们在我们心中就此站定。
三 焦点之外
这个是一个关于篮球的故事，篮球位于焦点中的焦点。这是一个关于打球的少年们的故事，会打球的少年是旁人视线的焦点。这是一个故事，所以我们还有“旁人”。
他们永远身在中心之外，除了读者，没有人观察到。没有人观察到他们怎样组成一条时间线，从过去、现在，绵延到将来。
过去时。
——他从前也打球，现在他只做生意；他为自己出于“耳背”得罪了如今的湘北队长而介怀良久，正如他这些年始终放不下那记没有完成的绝杀一样。他爱鞋，他把它们当鞋来穿而非当收藏品来陈列，为此他宁肯将AJ送给一对屡次前来制造“白色恐怖”的所谓“情侣”，也不愿高价卖给将其视作摆设的人——或许，在自己身上中断的篮球梦想，能在那个贫穷的年轻人身上实现也说不定吧。不过这位小胡子鞋店老板，你可知道我为了等你再做一次“赔本生意”，宁可在你店里长期打义工？
现在时。
——为了儿子打球，他借钱把家搬到有空地的郊外，陪他日夜一对一；为了儿子打球，他主动找到山王教练提议远征；为了儿子打球，他甘心将还未成年的儿子送出国外求发展。“一切为了荣治、为了篮球”就是泽北哲治的“教育方针”。场边的泽北爸爸，分明是个大孩子，开心时欢呼忘形，吃惊时猛摆鬼脸，却一路目送孩子早早地超越自己，成长为全国第一高中生。我猜想，或许只有这样的父亲，才能带出如此至情率性的球员吧。
——与哲治之相反，她或许不很懂篮球，甚至或许完全说不出门道，可观众席上，我们看到了一位母亲对比赛全身心的投入：她双手合十，满头大汗，因为她知道儿子是新人，掩蔽在兄长光环下的新人，而她希望他同样出色。整个故事里，这位圆脸妇人只得到两幅画面一句台词，但我记住了她，连同她的名字一起：河田真纪子说，“美纪男加油”。
——开始，她对他的感觉混合着害怕与厌恶，连听到他的名字都忍不住蹙眉；后来她陪朋友看他的比赛，一场不拉。许多人眼里她只是女主角身后的影子。的确，她没有晴子眉目清秀，不及彩子活泼艳丽，更比不上弥生（大多数时候的）成熟知性，甚至和“好友2号”松井的毒舌相比，她也总是恬退静默的一个。细眉细眼的藤井，固然不像流川命们那么奔放，但总被叫错名字的命运，也真的是作者开了个有些过分的玩笑呢。至于粗心的总以为自己没有女人缘的花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她说“我很感动”，有没有看见她陪晴子落下的泪水哪？
将来时。
——“我要做那个4号。”“那我要学11号。”“我也是。”“如果你多抢篮板的话，就像10号了。”“哎——？可是我觉得红色的头发好怪。”咋咋呼呼的傻小鬼们，全然不顾从丰玉退下来的北野爷爷的心情，已经完全把湘北作为榜样了。其实他们哪里是真的笨呢？从观众席偷偷溜下来的他们，听到北野对工作人员撒谎说是自己孙子不要紧的时候，不是配合得很机灵么？童言无忌总在意外的地方令人哭笑不得，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将来成为岸本板仓也好，小三良太也罢，只要打球快乐，你们的“爷爷”都会感到欣慰的。
——“红色头发……湘北10号。我看过全国大赛哦。”十日后里湘南海滩上的小男孩随口招呼道。等到他也长得像红头发的一般高时，他多半已忘记了这次邂逅，但谁能保证他到时不会亲身拼杀在赛场上，体会汗水和剧烈的心跳呢？而我愿意相信那是更为精彩的，新的故事。
四 也许自始至终我都是个傻瓜
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错误。
不到一米九的黄种人从罚球线起跳碰到篮筐是假的，骇人的连跳和滞空是假的，华丽的控球、精准的抢断、no-look pass是假的，小三两年不抽烟是假的，良太哥哥的海难是假的，福田和神从小认识是假的，伤心哽咽是假的，欢欣鼓舞更是假的……
但一次又一次地温习，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告诫下，我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动容。
山王战最后，自己早已熟捻下一页会是哪个情节，泪水却总在翻页的那一秒滑出眼眶，好像把电影和屏幕前的观众同步回放，即使错误，观众也逃脱不了对最初反应的重复。
从四拼一，到电脑上存的单行本，再到完全版，多少次独自对着它笑岔气，对着它哭得形象全无——他们说暗号是“便秘”，他们说我们是故意的，他说他讨厌放弃，他说他作为教练失职，他说我没哭只是流汗，他们说拜托你了，他说死命跟着我吧，他说我是真的喜欢……
喜欢，是真的喜欢。
哪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真的喜欢。
就像罗丹在《我们的八年后，他们的十日后》里说的，发现自己泪如雨下的时候，“我捂住嘴害怕被人看到，可是鼻子还是很酸，眼泪仍然会从手指间流下来。
“我现在感到抱歉，因为就像菠萝后来对我说的，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没有人会笑话我。”
就算有人笑话，我也已经不在意了。反而有一种奇妙的安定感油然而生，到底，我的心还有一小部分陪他们活在另一重时空，哪怕我其他所有部分都老了、木然了、坚硬了，那一小块还是年轻而柔软的，滚烫得无法触摸。
我自始至终就是个傻瓜，所以我想继续傻下去。
大好きです。今度は嘘じゃないっす 。
很喜欢。这次我没有说谎。
我承认我是个善感的孩子，但随着年岁增长，眼泪毕竟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流出的东西了。
可现在，我却丝毫不在意的任凭它们在我脸上肆意泛滥。
不是第一次读这篇文章。然而在每一次的怀念后，总是感慨得难以平复。刚刚更是反反复复把《八年十日》和这篇读了好些遍，在看到《八年十日》中那句“展厅里人来人往，我站在路中央，手里的杂志停在了樱木面朝大海的那个背影上，发现自己泪如雨下。我捂住嘴害怕被人看到，可是鼻子还是很酸，眼泪仍然会从手指间流下来。 ”的时候，泪水再一次的、毫无前兆的、汹涌决堤。
淹没了我的脸。模糊了我的眼。
妈妈关上电视走进卧房，路过我房门的时候，我拼命的扭转头，不让她看到我手里揪着纸巾在擦眼泪。
然而更不能让她看到我已经哭得乱七八糟的脸。不然她会说，你几岁了？
几岁了？笑。
我想，不管将来我几岁了，一定都还会哭的。
也一定还会有，为他们，泪流满面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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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部分是我的话。。我直接从自己空间上复制的
这两篇文真的让我哭得形象全无。。。
多少次独自对着它笑到岔气,多少次对着它哭得形象全无——
喜欢,是真的喜欢.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
不甘心这么久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樱木还是樱木,流川还是流川,……他们还是他们.
我们毫无遗憾.
数年后的我早已经失去了当年那张不谙世事的脸,但你们竟然还在那里,寸步未离.
啊～～～～～～～～继续飙泪～～～～～～～～
[ 本帖最后由 HUDIE 于 2007-5-13 01:32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