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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择的故事不能忘

多择

喆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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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发表于 2003-12-27 00:00 只看该作者

多择的故事不能忘

寻梦，梦碎
我的台下总是有那么那么多的观众，给我那么那么多的掌声，荣耀，他们总是痴情的让人眩晕，我总是得意，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我就是他们的神，他们眼中不可侵犯的神话般的人物，尽管他们或许不爱我的芭蕾，不爱我的舞蹈，但他们爱我，爱我倾倒众生的眼神。我孤高，我不可一世，但我毕竟在舞蹈界独领风骚。
我从来不在乎台下痴狂地看着我旋转的人群，我也知道有些人跟本不喜欢我，特别是女人们，她们嫉妒我，嫉妒我漂亮的脸蛋，曼妙的身材，和我周围那么那么多的男人们。可笑，我唯一在乎的一个人却总不愿坐在我的台下，做我的佳宾。
我没有接受过正统的音乐教育，从15岁才开始在业余舞台上表演，17岁以出色的个人表现能力被音乐学院老师看中，从此才开始我正规的演艺生涯，我19岁就拿到了各种各样出色的奖项，在各大舞台上不断的旋转，出没于各色优秀的男人中间，可我，我只能说我的眼睛长的低，我独独看上一个人，一个没有显贵的家庭，没有大把的钞票，不能像那些阔公子用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工资在饭局上一掷千金的人，甚至是一个自命清高到不愿意看我一眼的人，一个我免费送出我演出时的贵宾票却不愿赏脸的人，他叫曼扬，钢琴系的王子。
我知道曼扬一直默默追求的人是曦泠，蠢货，曦泠是他能追求的吗？
曦泠，母亲是法国皇家音乐学院的提琴导师，父亲虽以过世但其所作的许多提琴协奏曲在高级音乐界颇受好评，广为个大乐团所演奏，曦泠自己呢，一把小提琴玩的出神入化，全身上下都是高贵的音乐细胞在跳跃，美的不食人间烟火，所有讨厌我的人都是曦泠的崇拜者，崇拜她高贵的出身，与生俱来的音乐血统。
曦泠不知为何在集万千优点于一身之后却总是冷若冰霜，很少有人见过曦泠的笑容，可我见过，是冷笑，在我演出的后台，曦泠在一群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的注目下，站在正在卸妆的我跟前，冷冷的笑，冷的穿过我的胸膛，冷的像阳光底下一块永远化不开的冰，她就是那样笑着对我说，庸俗，你庸俗的芭蕾。
我知道曦泠不喜欢我，因为我知道她的全部秘密。

我总是喜欢在一个阳光洒满窗台的日子里坐在旒箬姐的家里喝咖啡，旒箬姐是有家的人了，可她的丈夫在雪山的哨卡上守着千里雪线，所以旒箬姐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是寂寞的，其实旒箬姐很年轻，却不知为何她的心却过早的留有了岁月的痕迹，她只爱军人，尽管他总是不回家。我从小就爱缠着旒箬姐，不解的是曦泠也认识旒箬姐，旒箬姐说她们的母亲很熟，可我想不出来一个高贵的音乐家怎么会和一个普通老百姓很熟，旒箬姐从不回答这个问题，也不会回答为什么其实我和旒箬姐的母亲也非常的熟悉。可是她毕竟告诉我一件事，就是曦泠不完美的秘密。
旒箬姐又笑我总是捕捉不到曼扬的心，我不服气地说，曼扬是那么好追的吗，表演系多少女生追曼扬追的紧呢！要知道表演系可是出美女的地儿啊。旒箬姐又笑了，淡淡的笑，淡淡的妆，其实旒箬姐真的很好看。
王子呢，还缠你吗？旒箬姐又问我。
王子？王子的真名我们都不知道，王子说他只是喜欢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是王子，在找他的公主。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那时王子在眩目的舞台上奔放地吹他的萨克斯风，我说我欣赏你有个性，我们聊了一个晚上，从那以后王子就成了我每场演出必到的佳宾，每次都变着法儿送这送那，安静的坐在台下看完我整场表演，坐在那个我总想留给曼扬的佳宾席。
王子常会吹萨克斯给我听，他说萨克斯是风的声音，把一众乐器放在铁路口，只有萨克斯会随风响起，我总是会想起曼扬的钢琴，他优雅，不像王子那么张扬，也许，他真的和曦泠比较合适。曼扬，他宁愿看曦泠把一大把他送给曦泠的玫瑰花扔在脚下，踩的粉碎，却不愿意接受我一次又一次捧他的场；他宁愿当众挨上曦泠一个耳光却不愿放弃对曦泠的执着；他宁愿一次次看曦泠的冷脸，却不愿意接受我总是微笑的脸庞，旒箬姐说我和曼扬是一路人，爱的傻傻的一路人，我也是，不愿注意到身边的王子对我有多么的好，我知道，可是王子可以找更好的女生，他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可是对乐器算是精通，我敢说，王子的钢琴也决不会输给曼扬，王子的眼朦总是那么明亮，头发总是那么放荡不羁，总是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在女人们爱慕的眼神中穿行而过。
王子你可以去找更好的女孩。
当我对王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子的眼神似乎突然没了光彩，好半天，王子用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没有说一句话，最后王子转身离去，消失在我的泪光里。
王子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你的音乐才华无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芭蕾舞者，我现在是舞的倾倒众生，可我的舞蹈生涯有限，我终究会老去，芭蕾在国内是没的发展的，如果三年内我不能在国外打开一片天空，恐怕不久之后我就不能在站在台上不断的旋转了，王子，我们不适合，真的。

今晚，是钢琴系的汇报演出，曼扬当然是主角，我当然不能缺席，可是，王子也在，而且，他和曦泠站在了一起，手挽手。
我在曼扬的琴声里听出了不自然，不，是慌乱，我一遍遍念叨曼扬你别慌，你不要难过，曼扬不要弹错，为什么你的琴声没有了感情，曦泠，为什么你还是冷笑，王子，你别这样，你不要不看我，曼扬，为什么你脸上总有的温柔已经退去，为什么你会那么哀伤，曼扬，曼扬，不要这样。
曼扬的琴声停住了，人群惊讶的不知所措，曼扬，你居然会弹错，曼扬，你是钢琴旁的天使，你居然会，我一阵眩晕，再也站不稳了。
我醒来的时候，旒箬姐坐在我床边，我问，曼扬呢？
他没事，他来看过你后就走了。
我小声的问旒箬姐，曼扬，很难过吧？
哎，算了，曦泠本来就是会为了权利和地位不惜代价的女人，曼扬在这点上帮不了她，她选的是王子。
王子？王子他。。。。。。。
王子的父亲是。。。。。。。
旒箬姐说出了一个我想都不敢想的高官的位子，我倒抽一口冷气，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我不语，旒箬姐也不说话，她大概还以为我难受来着。其实，我想的是另一件事。
我不是第一次出现眩晕的症状了，我也曾在排练厅里莫名其妙的摔倒，手臂麻的抬不起来，一踮起脚尖就两腿发软，我害怕了。
我从小就讨厌医院，其实主要是讨厌别人的孩子总有父母陪着来打针吃药，我没有，总是旒箬姐陪我来，我每次发高烧都会全身滚烫地蜷缩在旒箬姐怀里，看这个医生看那个医生，今天，我自己来。
医生用平板的语调跟我解释那张写满各色符号的检查报告单，最后，我一把推开眼前的单子，我说医生你就直说我啥事儿吧。医生抬起眼睛看着我，我发现他的眼睛很明亮，和王子一样，但此刻，他的眼神很深邃，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小姐，能叫你家人来吗？我尽量控制我自己的情绪，我说，我没有家人。
的确，我是没有家人，我母亲早就离我而去，在我的印象中她的脸根本就模糊的记不清，我是很羡慕曦泠那样有个显贵的家庭，可我自己会努力，我会在冰封的大雪天在快餐店里洗碗来赚钱买自己的舞鞋，不自量力的在各个老师面前毛遂自荐，至于我的父亲，我完全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我姓沈，随母亲姓的，可究竟是姓林，姓王，还是姓张，跟本就不知道，可我肯定旒箬姐是知道的，她常常会说我和我父亲是那么的相象，是啊，我习惯了，我的生活是不容旁人插手的。
我说医生你直说吧。

我慢慢地走在医院的过道里，周围安静的只听的到我高跟皮鞋的清脆的哒哒声，我哪都不想去，我一个人走在雨里，我没有撑伞，我喜欢雨滴吞食我的泪珠，打湿我的长发，它们让我落魄的没人认的出那个在台上风光的我，可笑，舞台，舞台现在对我来说是那么的谣不可及。
有人在我的背后为我撑伞，我一回头，是曼扬。
曼扬，为什么这个时候让你看见，我现在很丑，发丝贴着我的脸颊披散在我满是雨水的脸上，我下意识的想转头跑掉，为什么以前我在台上美丽出众的时候你都不来看我，现在我这么丑，曼扬，可你在雨里也是天使，美丽的天使，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天使。
我不知道了，我可能晕倒在了曼扬的怀里。后来的事是旒箬姐告诉我的，她说曼扬冒着大雨送我回来，她说曼扬的脸上写满了辛酸与忧郁，最后，旒箬姐还告诉我一句话，是曼扬要她转告我的。
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从来不去你演出的专场就是不想欺骗你，我不爱你，我爱的是曦泠，曦泠才是我心中的神。
我说旒箬姐你出去一下，我收起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我决定了，我的病我不告诉任何人，包扩旒箬姐，我把我的检查报告收进了我包包里最内层的小袋里。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频繁的看到王子和曦泠出入于各种高贵的场合，王子的钢琴和曦泠的小提琴，大家都说这是天造的金童玉女，可是，王子，为什么你再也不碰你的萨克斯风了？
医生频繁的来电话要我去复查，语气一次比一次急，我总是漫不经心的挂掉电话，又平静的去排练厅跳舞，趁着我有限的舞蹈生涯。
旒箬姐坐在排练厅的那头看我漂亮的旋转了若干圈，又加了一个高高跃起的分腿跳，她说，你真是完美，在年底的国际大赛上准能拿个好名次，以前我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欣喜若狂，因为那样我就可以走上国际舞台，我的舞蹈生涯就不会在这个小镇上被埋没，可是现在都不一样了。
我坐在场边绑我舞鞋的带子，旒箬姐说你的包真好看，新买的？借我看看。
我说，买了两个月了，你现在才看见。
我一抬头，透过面前的镜子我看见旒箬姐的脸色刷的白了，我惊恐的发现她手上拿的是我的检查报告单。旒箬姐走到我面前，我看的出她强装镇定，多久了，我问你查出来多久了？旒箬姐的脸色很吓人，我真后悔怎么会把单子放在包里，我笑了笑，没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吃吃药就会好的，我伸手要拿那张单子，旒箬姐反手甩开我，她对我吼，没错，我是不懂医，可是这病我懂，你，你爸爸就是这么死的。
什么？我一时没办法接受，我爸爸？旒箬姐第一次提到我爸爸的事，我知道这种病有一部分的遗传因素，可是，我总以为我没有亲人，不会的。旒箬姐最后说，明天来我家，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一个人瘫坐在地板上，此刻才想起那天医生的话，肌肉萎缩性硬化症，患者会慢慢丧失运动能力，最后会因为肺部肌肉萎缩无法呼吸至死。丧失运动能力，这本身对舞者来说就是死刑。
可是第二天当我赶到旒箬姐家的时候，房东说她已经退房了，她留了一封短信给我。
沈婧：
我的好妹妹，没想到你会和你爸爸一样，我说话不会拐弯莫角，我知道，你注定和你爸爸一样要过早的断送音乐前程，是啊，你爸爸也是音乐家，出色的作曲家，可他死了，不到30岁，接下来我必须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已经知道一半了，这是上一代人的秘密，我妈妈和我一样充当着这一切的保密人。
你所知道的是曦泠的秘密，这是一半。曦泠的家其实没有外人看来那么完美，曦泠的爸爸从来没有爱过曦泠的妈妈，曦泠和她的妈妈在大部分时间里是孤独的，就是为什么曦泠的灵魂在童年是就不断的被扭曲，直到现在成了这样阴冷的生命，毕竟要面对外界的光环，有要尽力维护不复存在的家庭，这样的人格总要被扭曲。
可是，你爸爸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女人，就是，你妈妈。这就是为什么一代作曲大师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总爱徜徉于一个小镇，因为这是他长大的地方有所有的回忆，有曦泠妈妈的，你妈妈的，有我妈妈的。婧啊，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猜出来了，你们的上一代人的故事，我妈妈是最轻楚的，我妈妈一直都是你爸爸的红粉知己，我妈妈知道你妈妈，曦泠的妈妈都不知道的事。
婧啊，其实你和曦泠是姐妹，同父异母的姐妹。你爸爸一直只爱一个人，就是你妈妈，这些我没有告诉曦泠，我不相信曦泠的人格，我惧怕曦泠的手段，可我有叫曦泠去做检查，我怕她也有。。。。。。。。
婧啊，这是秘密，本不该说的秘密，我把它说出来，我只能选择离开，我不能再面对你们，婧，我在西藏，在雪山脚下，一个离我丈夫很近的地方，不要来找我，我会过的很好，等他下山来，我就为他生个宝宝，然后我们会永远留在这，留在雅鲁藏布江边。婧，忘了我，再见。
旒箬
纸张是皱巴巴的，有旒箬姐泪水浸过的痕迹，起码有我滴落的泪痕清晰可见，曦泠，我的好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知道我那天非常冒昧的出现在王子和曦泠的面前有多么的奇怪，可我不在乎了，我问曦泠你好不好，曦泠冷冷的说，你想咒我早死啊，我哪来什么病啊。然后挽着王子的手决尘而去，没事，我不在乎曦泠你对我凶，你没事就好。

年底，雪花毫无保留的飘落在这个城市，是国际芭蕾大赛决赛的日子。
我在后台上妆，我知道今天曼扬坐在我的台下，我想用浓妆来掩饰我憔悴的脸，我不愿让曼扬看出来，这是我最后的演出。其实，我早就不适合再跳舞了，我完全是在靠大剂量的药物维持我的舞蹈，我跟医生说我不在乎药物的副作用，我只要能坚持到年底就好，其实每次我都看到在我离去后医生总是无奈的摇头，可我不在乎，今天是曼扬第一次作我的观众，也是最后一次。
开场，我出场顺序靠后，我站在没有聚光灯的地方，看着台下的观众，曦泠和王子也在，曼扬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曼扬，你就不能专心作我的观众吗？我看到在我之前的姑娘们选的都是欢快的舞曲，可我没有，我只是选了一首经典的曲子，天鹅之死。
8号选手，沈婧
这是我的舞台，我一辈子朝思暮想的国际舞台，我用我最大的努力起舞，我穿着白色的纱裙，我曾是自由自在的天鹅，一只感爱感恨的天鹅，我不断的旋转，跳跃，我美丽的天鹅啊，就算你将在不久后死去，为什么还要在死前在心爱的人面前强颜欢笑，为什么你还要假装坚强，为什么你拼尽全力一次又一次的展开美丽的羽翼，却再也换不回王子的爱和自己早已脆弱不堪的生命，我不断的舞蹈，它不断的飞翔，可我们的生命都不再永恒，我生命里的王子啊，如果我以后再不能伴在你身边，你要记得照顾自己，少了我的世界依然会充满美丽，你要坚强的活下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曼扬。
天鹅的羽翼在做最后的颤动，我的手麻的抬不起来，汗珠顺着我的脸淌落，花了我的妆，我尽力了，可我完成不了，我的眼前变暗了，一切落入黑暗。
等我醒来的时候，王子在我旁边，王子哭了，王子说对不起，沈婧你才是我生命中的公主，我一生一世寻找的公主，给我机会，我要帮你治好你的病。
我说，你们都知道了？
王子点头。
我说王子你别傻了，治不好的，王子我还是那句话，你应该去找更好的女孩，好了，王子别这样，你出去吧。
门外，曦泠站在那，还是冷冷的眼神。

两天后，我离开了，没人知道我去哪了，我找了个很安逸地方住下。
半年后，我渐渐的开始失去活动能力，我每天靠轮椅代步，吞咽也出现了困难，这时，出人意料的，我接到了旒箬姐的电话。
你别问，你躲哪我旒箬都能找到，放心我没告诉他们。
旒箬姐，你好吗？
还行，我当妈妈了，孩子是个公主
真好，你有和曼扬，王子他们联系吗？
旒箬姐沉默了很久。
曼扬在你走的那天开车去机场找你，想留住你，想告诉你他在曦泠和你之间选了你，可是车还没到机场就出事了，人是没事，就是曼扬的手，哎，再也不能弹琴了。
我从头冷到脚底，我无法想象曼扬那双修长的手再也不能在琴键上舞蹈，我无法想象曼扬的悲凉。
王子离开了这里，他什么也没带，就带走了那支萨克斯，他去找你了，找他的公主。
曦泠很快就忘掉了这些事，她还是很优秀，优秀的寻找那些拥有一切却虚伪无比的人。

我不知道我怎么挂掉电话的，我心中一片死水，一片冰冷，无法抑制的伤感向我袭来。
我一个人坐在阳光下，天很蓝，可所有的梦都已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