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摇滚革命
Nitzer和Skinny Puppy(瘦狗)是最早进行所谓“工业表演”的代表,他们向人们呈现了八十年代中期“工业摇滚”美好的一面,也展示了潜在的商业市场价值。
一个阶段的结束同时标示另一个时代的开始。1982年,德国的Einsturzende Neubauten发行了首张专辑《Kollaps》。Einsturzende Neubauten直译指新建筑物的崩溃,代表摧毁一切新事物的意思。他们通过音乐精确地解释了“工业音乐”的概念。在他们的编曲及配器中使用了包括气锤、接合混频器在内的诸多令你无法想象的“重型工具”,和传统的摇滚乐乐器(如吉它、贝司、鼓)配合使用。Blixa Bargeld(现在是Nick Cave的吉它手)是对Trent Renzor影响很大的“工业音乐”先驱者之一,他有着英俊而又略带痛苦冷峻的外表,在黑色的皮衣下,刺青的皮肤和赤裸的身躯犹如他的信念:表演就是一种发泄,爆发出怒火和力量。在舞台上,Bargeld总是不停地折磨他手中的乐器,发出地狱恶鬼般的声音。贝司手Mark Chung也给予“滑把吉它”新的意义,他顺着一根特制的加长吹管,把贝司弦在上面滑来滑去。那时Einsturzende Neubauten的每一次表演都充满令人窒息的气氛。1983年,他们在一所洛杉基老剧场的舞台周围有目的地撒上汽油,向那些浸泡在汽油中的陈年干地板抛出火种……对下面的观众来说,这种刺激带来的感觉—麻木而又永远让人难以置信,突然产生的恐惧快感就象急速掠过,逼近剧场旧窗帘的火焰,但转瞬即失。俗语说:永远不要在拥挤的剧院中叫喊“失火啦!”。Einsturzende Neubauten没有喊,他们只是有预谋地放了一把“火”。他们的每一次表演都象是恐怖主义行动。
以这些来自柏林的“纵火狂”作为先头部队,开创了八十年代早期的新噪音时代,并成为“工业音乐”的代表。这样的团体还有英格兰的Whitehouse(白宫)和Test Department(测试部),德国的D.A.F(Deutsche Amerikanische Freundschaft或German American Friendship)和Die Krupps,澳洲的S.P.K。(注意:Test Department、D.A.F和S.P.K后来向更容易被接受的舞曲方向发展。所以你如果想听重型的噪音,最好去寻找他们早期的专辑。)
关于“工业音乐”第二次浪潮,有一个与众不同、不可遗漏的方面就是Jim Thirlwell—一个充满激情的人。Jim Thirlwell出生于澳大利亚,1978年搬到伦敦。他是衔接“工业音乐”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重要纽带,尽管他对此说法并不认同。他在伦敦牛津大街的一家Virgin唱片店工作时,组织发行了Throbbling Gristle 1979年的专辑《Heathen Earth》(异端地球),在这过程中,他和Peter Christopherson合作非常愉快,后来帮助他们组建了Coil乐队。在他的影响下,Einsturzende Neubauten的音乐顺利地被介绍到英国,他还把乐队从德国带过来进行演出,这也是Einsturzende Neubauten后来走向世界的关键一步。
Jim Thirlwell最大的贡献还是他自己的音乐。早期Foetus的唱片—《Deaf》(聋)(Self Immolation/Ze/PVC,1981出品),《Ache》(痛)(Self Immolation/Ze/PVC,1982出品)和另一张精彩的作品《Hole》(洞)(Self Immolation/Ze/PVC,1984出品)联系十分紧凑,就象一部令人难以置信的、完整的启示录。Thirlwell巧妙地避开了早期“工业音乐”无组织的噪音,向人们展示了如何把同样粗糙的音乐元素有机地组织起来,加以编排,使其在保持原有猛烈、凶狠的基础上不失简洁,特别是那些极端暴力的歌曲。他同时引进了一种新音乐元素—混乱的幽默。Foetus的“角色特点”—顽皮的反社会论者,可怕的连环杀手、丑陋的恶人…这些对后来的“工业音乐”艺术家产生了极大影响,甚至波及到流行文化领域。再次仔细聆听Foetus的专辑《Gash》(切)(哥伦比亚出品),Thirlwell谈及:“嗨,我再也不想碰到那家伙了!”
无论Foetus的名字在早期唱片中如何排列,所有的乐器演奏都是由Thirlwell一个人完成的。
经历过早期不愉快的乐队经验,Thirlwell决定独奏是最好的办法。最初的贝司手(孩提时受过一点大提琴和鼓的训练),他在录制唱片过程中,在演奏所需的乐器时没遇到什么困难,任何乐器都拿得起放得下。“很多人认为《Hole》和《Nail》(钉)(Self Immolation/Some Bizarre/Homestead,1985出品)只是采样,其实,所有的鼓、吉它声都是真实的,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Thirlwell如是说。
没有人敢怀疑Jim Thirlwell的才华,但更重要的是他的艺术影响力。“在我的早期作品中,特别是在结构组成上,我尝试通过做一些实验来改进,从John Cage(前卫作曲家)那里借鉴了许多,特别是他的数字系统。就象原来每间隔十七个节拍,要加入一个打击乐的音色,那么每间隔九个节拍,能不能加点儿别的呢?事物就是如此不断发展变化的。”Thirlwell的许多吉它灵感来源于以下影响,明确而又深刻:七十年代英国“GLAM ROCK 华丽摇滚”艺人Gary Glitter和他的乐队。在早期Thirlwell的唱片就是由其乐队的成员来制作的。“我是Gary Glitter的忠实歌迷,于是我一头扎进去,试图去了解他们的一切—他们如何去创作音乐,包括歌唱方式、演奏方法、采样……他们所做的就是对每一个音阶、每一个小节都进行细致的调整,用乐器去实现。我尝试象他们一样去做音乐,所有这一切都要靠我一个人,仔细地聆听,找出和弦。这就是有时候我认为自己的音乐是地狱来的Gary Glitter之声的原因。”
象许多“工业音乐”先驱一样,Thirlwell也特别注重录音效果的处理,并成为这方面的高手。“采样技术还没出现时,我就开始尝试这么做了。”Thirlwell说。“我利用录音机的循环播放和暂停功能来实现我的目的,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当采样技术成为现实后,我发现它与我一直做的事情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现在变得更容易了。”
这些年,Thirlwell(1983年已经搬到纽约的布鲁克林)致力于运用他的经验和技术制作更激动人心的“音浪”。他为Nine Inch Nails、Front 242、Pantera、White Zombie、Ethyl Meatplow、Prong、Megadeth等乐队混音,赢得了很高的声誉。他自己的新专辑《Gash》,利用“Verklemmt”巡演的吉它采样,和他自己那把Fender吉它制造的开放音色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另一音轨—地下艺术家Marc Ribot的疯狂喊叫,把这些都通过模拟录音机记录下来,再交给合成设备去处理,达到和歌曲匹配的效果。这种强烈的音效、分布起伏的结构也正是“工业音乐”的主要特征。我们身边有许多素材可供利用,还有无数好的技术和设备,新的创意,但是大部分都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发掘,并创造,这就是每一个工业战士的使命。象大多数音乐形式(Rap、Punk)一样,“工业音乐”也经历过一段消沉。在那段时间,“工业音乐”好象要逐渐消失了。最初的低潮大约出现在1983-1984年,Einsturzende Neubauten等噪音乐队带来的影响逐渐消失。尽管Jim Thirlwell和Cabaret Voltaire仍在努力地创造出不错的作品,但整个形势不容乐观,似乎“工业音乐”已迷失了方向,丧失了前进的动力。两支乐队适时出现:Nitzer Ebb和Skinny Puppy,今后你将在“工业音乐”名人堂中看到他们的位置。但在那时候,看上去他们的出现并不合时宜。
“1984年时,我们正在制作唱片,但是没有人关注这个。”Nitzer Ebb的Bon Harris在1990年的采访中谈到。“我的意思是新闻界根本不关心这个。我记得当时有人说我们所做的东西晚了两年,已经不再是潮流,但是我们还是乐在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太年轻-当我们开始做音乐的时候还是小孩子。实际上,有许多事情我们是早做了两年。那时流行的是‘酸摇滚’和‘家庭音乐’。”
在流行音乐界,一步跟不上可能导致步步落后,你将为这一点点滞后付出代价。Nitzer Ebb和Skinny Puppy是最早和大唱片公司(Geffen和Capitol)签约的“工业音乐”团体中的两个代表。在八十年代中期,他们向人们展示了更加美妙、更趋向市场的“工业音乐”类型—这种转型并不是由Nitzer Ebb和Skinny Puppy开始,他们只是进一步发扬光大。他们的音乐是令人满意的,创作态度是真诚的。
与Nitzer Ebb一样,Skinny Puppy也成立于1983年,通过加拿大地下磁带交易网络,早期“工业音乐”对他们影响很大,“那时在加拿大有很多磁带交易活动进行,“Skinny Puppy的Nivek Ogre说,“对我们来说,在那期间,建立起‘反摇滚’的概念,并付诸行动。我们对抗的是类似于Mo..tley Crue这样的乐队,听到他们的音乐我们就忍不住要笑。在一些人的影响下,我们一头扎进了‘噪音’,它同样出色,是一种时尚。所有这一切都是从Genesis P-Orridge和与他相关的一些人开始的,象Thomas Leer和Robert Rental,都对我们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随后我与一个女艺术史学家一起工作,通过一个叫‘Transportation Mutations(运输的转变)’的大规模展览会(和“工业音乐”有什么关系吗?),我们把Einsturzende Neubauten和Test Department带到了温哥华。于是我可以陪在他们身边,更多的了解他们,他们的音乐。“尽管从Skinny Puppy的早期录音,可以感受到Genesis P-Orridge和Throbbling Gristle对他们的影响很大,继承了低沉厚重的传统风格。但他们还是为北美的青年带来一种清新的“工业音乐”类型,全新的音乐理念。最初的工业乐队并不把Mo..tley Crue这样的乐队放到自己的对立面,认为这些都与己无关。只是低头去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不在乎别人的观点和评价。这一切从Skinny Puppy开始改变。他们勇于表现自我,善于对外宣传,对“工业音乐”从地下正式融入主流乐坛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Skinny Puppy从《Nightmare On Elm Street(榆树街梦魇)》等恐怖电影的音乐中采样,他们的歌词,甚至名字都是混乱不堪的,看了让人摸不清头脑或感觉恶心。就这样,Skinny Puppy的录音带通过加拿大的一家独立厂牌,被Capitol公司发现。
其间,让我们再回到欧洲,“工业化”向不同的方向发展:工业舞曲。主力先锋是比利时的Front 242,他们在“Play It Again Sam(再来一次,森姆)”的厂牌下发行自己的唱片。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把Cabaret Voltaire在七十年代注入“工业音乐”的旋律性东西进一步给予最大化发挥。在他们的带动下,涌现出众多新的电子舞曲类型、乐队和作品。不管怎样,刺耳的音乐结构、扭曲的嗓音、色情的造型及音色采样都鲜明地表示其“工业音乐”的特征。
德国的KMFDM是这一时代出现的另一支重要乐队。乐队创建者Sascha Konietzko最初从事前卫表演艺术(他的首次演出只用真空吸尘器作为乐器)。不久他就放弃了。“我们做了所有该做的一切:在身上涂满面粉和鲜血,向电视射击,在舞台上点燃火焰......对此我都感到厌烦了。”他叹着气说。后来Sascha和高挑、古怪的吉它手En Esch一起组建乐队,他们两人成为了KMFDM的核心。
“事实上,当KMFDM成立后,我们就以Throbbling Gristle和Cabaret Voltaire为榜样,特别是那种无规则的结构、忧郁的情绪。”Sascha解释说,“我们想对照他们的一切来做,我们想写舞曲,想做成Zappa那样,我们想做自己的音乐。我们关注于歌曲的结构-引子、过门、韵律、合声...和更多的东西,不是单纯地做‘流行音乐’。”
KMFDM于1986年发行了首张专辑《What Do You Know,Deutschland?(德国,你知道什么?)》(Wax Trax),紧跟着是他们在电子舞曲方面的突破—1988年发行了单曲和LP唱片《Don't Blow Your Top(不要发怒)》(Wax Trax)。在美国,如果没有Wax Trax—一个有进取心的芝加哥唱片厂牌(由Play It Again Sam和其他一些欧洲“工业音乐”公司共同创建),你可能永远也不会听到象KMFDM这样的乐队。在八十年代中后期,Wax Trax是美国“工业音乐之声”的大本营和根据地。从这里走出的乐队是整个工业音乐界的坚强核心,很快,来自地狱工厂的愤怒之火开始蔓延,Wax Trax培养出了美国本土的“工业音乐” 人才—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年轻人AL(Alain Alien) Jourgensen。他就是日后声名显赫的Ministry乐队的领军人物。
Ministry的处女作—EP唱片《Cold Life(寒冷生活)》(Wax Trax)是Jourgensen终生的遗憾。它听上去不温不火,有点儿象八十年代早期英国电子流行乐的变种。很快,Jourgensen找到了乐队今后的发展方向,才导致了今日的成功。1986年的《Twitch(抽搐)》表明Ministry在音乐上取得了长足进步,这也是乐队在Sire唱片公司发行的第一张专辑。就象它的名字一样,整张唱片就是一种痛苦、抽搐的白色噪音和原始吼叫的高度混合体,对那些患有“工业音乐狂燥症”的人们来说,它就象一付及时开出的灵丹妙药。由此Jourgensen也证明了自己是伟大的天才,是“工业音乐”的独特代表和领航者。1998年Jourgensen接受采访时把他的经历比喻为“用大锤砸蚂蚁-大材小用”。
Jourgensen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工作习惯对后来的“工业音乐”界影响很大,渐渐也成为传统:不同团体成员间的即兴组合与合作,大家在一种宽松、愉快的气氛中各自发挥自己的优势来做音乐,共同完成唱片的制作。与Jourgensen一起,不管是谁,都会陶醉于这种美好的境地,在录音室中与他整夜工作,做出“最牛X的工业音乐”。于是产生了一系列奇妙的组合:The Revolting Cocks(反叛公鸡)—阵容多次变化,曾包括Trent Reznor、Nivek Ogre和Front 242的成员;1000 Homo DJ's(1000个同性恋DJ)—和Trent Reznor合作;Acid Horse(酸性马)—Cabaret Voltaire合作;Lard(猪油)—Dead Kennedy(死肯尼迪)的Jello Biafra合作;还有Pailhead(桶头)—Fugazi(浮加泽)的Ian Mackaye合作。就象Jourgensen所说的那样,大家在一起非常愉快,整日嘻嘻哈哈的,谁喝得最多就由谁来打鼓。
合作的风潮迅速传遍整个“工业音乐”界。KMDFM的Sascha和My Life With The Thrill Kill Cult(我生命和惊恐杀戮祭祀)的Buzz McCoy组成了Excessive Force(极度力量)。
(以上资料来源自“重型音乐”杂志2001年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