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歌坛虽然词家众多,但真正有分量,佳作迭出、实力不坠的非斯文小生林夕与光头胖子黄伟文莫属,这几年就属他俩风头最劲,几乎是轮流包揽了香港大大小小的最佳词作者,成为风头一时两无,谁与争锋的殿堂级人物。之所以在此把他二人归为一类,除了他们的作品水准不相上下以外,他们还有一个与前辈作家黄沾、顾嘉辉、林振强、潘源良等的含情脉脉,任重道远不同的特质----他们的词作性感又感性,快乐中带着颓废,悲哀中略有残忍。
林夕:21首情诗和一首悲伤的歌
谈恋爱!谁不会呢?可是林夕就能在里面找出点点感动与无限伤情。首次注意林夕是在王菲的歌里,那旷古孤绝的嗓音应配合怎样的天高地远的才情?林夕就可以。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相恋 陪著你天天在兜圈 那缠绕 怎么可算短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暧昧〉一口茶间爱恨分明,一件薄衣你我同暖,原来这就是痴恋,简单的就在身边。
“就算天空再深 看不出裂痕 眉头 仍聚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 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让这口烟跳升 我身躯下沉 ”〈暗涌〉,天空仍是天空,今天为何暮霭沉沉?格外凸显出我的寂寞与沉沦。比拟可谓妙绝。
爱情总是在想象中变大、扩充,把曾经的平凡琐碎变的唯美:“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 淒绝的戏 要决心忘记 我便记不起 ”〈约定〉。
“你以目光感受 浪漫宁静宇宙 总不及两手 轻轻满身漫游 再见日光之后 欲望融掉以后 那表情会否 同样温柔 意乱情迷极易流逝 难耐这夜春光浪费”〈春光乍泄〉美景如斯,浪漫的让人窒息,恨不能就此死掉。 旖旎的不止是春光无边。
林夕的词作以爱情为主旋律,其他方面很少涉及,虽然描述人生理念,世界大同思想的作品质量也很高,但只有〈SHALL WE TALK〉这首讲述亲情的歌曲成为大热。而且林夕擅长以物喻爱--〈玉蝴蝶〉〈怪物〉〈薰衣草〉〈世纪末烟花〉……信手拈来,事事关情。一首〈K歌之王〉成就了陈奕迅,59首家喻户晓的歌名放在一起,毫无堆砌之感,只觉趣味无穷。后来为杨千华创作的《闪灵》,里面又将经典恐怖片契合在一起:《闪灵》 《不速之吓》《三更》《家中稀客》《凶铃》《七宗罪》(译名以港版为准),喧嚷的电影院在惊吓声中默默见证了一对恋人的悲欢离合。
转战国语乐坛林夕依然成绩斐然。全程参与的《Special Thanks So...》可谓华光溢彩。尤其是“你的背包背到现在还没烂 却成为我身体另一半 千金不换它已熟悉我的汗 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环 ”〈你的背包〉的一唱三叹,真乃绝唱。每种风格,每种味道,每种韵味拿捏到位。狂放的,温婉的,细腻的无一不精。由于林夕涉猎极广,阅读极博,词作不乏华美之词,兼有深邃的哲理,人生的感悟,望之心悸,思之大悟。
黄伟文:世纪末最后的情爱魔鬼
老在马伟豪的电影中晃来晃去的黄伟文,总是个滑稽的龙套。从〈算死草〉的巡捕到〈河东狮吼〉的大哥,像个大大的开心果,总是趣味十足。偏偏由于认为自己长得不帅,下辈子想做陈冠希,骨子里其实黄伟文自卑的可以。
95年失恋的他,一曲《他没有好结果》,完全是赤裸裸的诅咒,恶毒的宣言。一个失恋的女人在深夜唱着:“今天淌血是我心,明日即将痛在你心。”好不可怕。
《活的比你好》则从反方向道出失败后的复仇--活的比你好:“跌到了最暗处人忽然明了 赔掉我一生 未见得使你关心 明日我必须振作 这段情当作从未发生 然后每一天 活的好你一点 来让你今天遇见 那日离弃我 原是你损失。” 终于还是爱到及至,大彻大悟。
与林夕的自怨自艾,徒自伤悲不同。黄伟文爱憎分明,对背叛毫不留情。歌歌见血。如〈痛爱》,从头到尾完全是自虐与疯狂:“喜欢你让我下沉,喜欢你让我哭”。但不仅恨的决绝,爱也是惊天动地式的精彩。
其中大胆直白的歌词,只有陈奕迅这个狂放不羁ABC才可以诠释到位。 黄伟文亦在《LIVE FOR TODAY 》感谢EASON容许他的放肆与出格。把他古怪的歌词那么准确的表达出来,却仍然那么动听。
“我知我与你 会爱得激烈 越亲越热 然后短兵相接我不怕爱上你 与你打得火热 像这般亲热 谁又需要撇脱 我知我与你 会爱得轰烈热恋事业 谁亦呕心沥血”〈打得火热〉如此直接的歌词让开放的香港歌迷都直呼太大胆了。 《低等动物》的歌词就更加变本加厉,大陆引进时就难逃被删除的命运了。《美丽有罪》也是爱的直接又惨烈。
“如何承受这好奇 答案大概似剃刀锋利 愿赤裸相对时 能够不伤你 “〈大开眼戒〉的人兽恋又是禁区。反正黄伟文是铁了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2002年初获得2001十大中文金曲最佳作词的作品〈犯贱〉。歌词依然在玩世不恭中带点些杀气:“别笑我,我犯贱;别救我,我自愿……”自己骂自己还那么理直气壮,我们还能说些什么?
但幸好还有〈小玩意〉〈亲密关系〉里那温馨,动人的词作,才让人又一次从另一方面了解了他的真性情,与感性的一面。
黄伟文永远是那么用词奇异,结构特别,虽然有时语走偏锋,险到极点,再三玩味却余味十足。毕竟也在这沉渣泛起的庸俗时代给我们也许并不清新,但保证人性与个性出色的出位音乐。现在黄伟文又在尝试反歌词,《乱唱的歌》《忘记歌词》,完全没有统一的内涵内容,更象歌手的喃喃自语,却让听众完全没有压力,格外自在!
妖是妖,但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