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爸讲述DT学吉他的故事（《tao气人生》节选）
第一把吉他
（一）
在我的记忆里，小陶喆的童年一直不是个爱唱歌的人，至少他不在我面前唱，只是我看到他对音乐有一些
敏感度，这我可以理解，那多少是因为遗传基因的关系，我母亲遗传给我的艺术细胞、我太太她是祖传的
曲艺世家，我们两人的细胞再怎么排列组合、小陶喆也总会分到一些基因吧，所以那一点也不出奇。
反正以他当时的表现、我怎么看都不认为他将来会是个搞音乐的人，也许将来可以当个[浴室歌王]。
有一次当他再拨弄我的吉他时，问我[C和铉]是怎么弹的，我心中开始疑问起来：是否他真的喜欢乐器？或
是跟一般人一样、只是一时的好奇？
由那天起，我开始教他基本的吉他和铉指法，出乎意料的是小陶喆很用心的练习起来，而且很容易入门，
只要教了一遍，自己就开始摸索，没过几天就会了。
不过、谁没有三分钟热度呢？
我当时除了拍电影，主持电视节目，还同时作曲写歌出唱片，这段时期小陶喆耳濡目染受到我音乐创作力
的影响最深，于是他慢慢进入对音乐的[蜜月期]，开始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摸索，只是没人去留意他的进展。
大人送小孩去学音乐、若只想让他以后能以音乐来陶冶心性，那没啥天份也无所谓，如果想要出人头地那
就非得孩子有特殊的才能不可。
看来小陶喆将来把音乐当成一种嗜好，在学校开的同乐晚会上来一段吉他演奏也是慢不错的。
恩，我仍不觉得他将来会是个搞音乐的人。
有一天他说：[爸、我想买一把属于我自己的吉他，以后就不必用你的吉他练习了。]我立刻先检查他的手指
，看看他的小手指是否有了[老茧]……嗯、有一点了、他又说：[我有了自己的吉他一定会学得更好……]
二话不说、我隔天就去买了一把以他十三岁的小手容易抓的小吉他给他，看到他那兴奋的表情、不禁幻想
起来将来当他学会了以后、我们父子二人在什么同乐会上就可以来一个吉他合奏的节目。
我太太也曾问我是否要送他去上个什么才艺班、培植一下，我始终认为他只是一时的行头，而且若是小陶
喆真有音乐这方面的天份，不需栽培也自然会显现出来……反正到那个时侯再说吧。
事实上，上才艺班还挺贵的、我可不想浪费。
总之，在私心底我可不希望将来陶喆像我当年一样，为了缴学费、四处去西餐厅里找工作、拿着一把吉他
到处作秀，在老板面前试唱的那一段辛酸经历。
（二）
小陶喆自从有了自己的吉他以后，果然专心不二的每天练习，看到他的左手手指尖起的水泡，常常痛到他
不能握起拳头，这我可有经验，那是因为压弦的关系，我告诉他学吉他不像学钢琴，手指的伤口是需要时
间恢复的，他答应了，谁知第二天又去弹了，我心中既怜悯又得意：怜悯他能吃苦，得意他的那份执着……
谁知事隔没多久，这小子不练啦，他的兴趣转移到了其他的方面，那把吉他在墙角积了厚厚的灰尘。有一
次我从台湾抽出拍戏的空挡回美国，儿子不在家，问他妈妈儿子哪里去了？她说“
小鬼头拿了你的照相机去附近拍照……
拍照？拍什么照？
他说什么都拍啊，他想当一个摄影师
什么？当摄影师？
是啊。
可是他不是整天在练吉他吗？
他说他不练了，他的手指痛，长了好厚的老茧……那多难看啊。
那是借口，他是个难的，收难看又又什么关系？我以前还不是一样？
你的手指像把锉刀，恶心死了。
锉刀？那是练吉他的必经过程而已啊。
练好了又怎样？我看将来他当个摄影师也不坏啊、
可是……他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就算他练到一流的技术又怎样？他又不能靠这个吃饭。
至少……至少他那厚厚的老茧也可以……改练[铁砂掌]嘛！
胡扯！
你说他去拍什么照片？
拍风景啊、人物啊、建筑物啊、池塘里的荷花啊……树上的梅花啊……将来这些照片都可以卖钱的。
又是这小子跟你说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荷花是夏天的、梅花是冬天的……他是要一起拍吗？
哦……也许他是说拍……画册吧。
哼、这小子的花样特别多，你别太依着他，他已经拍了多少啦？
……（伸出三根手指）
三卷？
不、三十卷。
什么？三十卷？他疯啦？
你是说他还不够用心？
不！你知道三十卷胶卷冲印要多少钱吗？
猜对了吧，我就知道他将来不是个爱音乐的料。
（三）
我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让他继续学吉他，虽然我不一定指望他学了会有什么结果，半途而废不是什么好德
行，于是我决定用另外一种[偏方]。
我把他搁在墙角的吉他掸去灰尘、放进盒子里包起来，小陶喆看到了问我要干什么，我说要拿这把吉他送
给一个朋友的小孩，他想学吉他，因为这种小尺寸的吉他已经很少找到了。
小陶喆望着吉他，心中有点舍不得的表情，我又若无其事的加了一句：[哎，花了一万五千块台币买的……
浪费了。]，我心中在想，如果这一招不灵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吧吉他放去哪里呢。
小陶喆第一次挺到他的吉他是一万五千元的价值（其实它只花了三千多块钱），现在竟要拿去送人，立刻
有了我所预期的反应，他要继续练了！人性的弱点会珍惜得来不易的东西，这小子哪会是我的对手？嘿嘿
、成功！
自那之后，小陶喆苦练吉他，让他打下了厚实的基础。在他所创作的新歌中在编曲上又许多创意十足的小
提琴弦乐谱和管乐套谱，这不但让我讶异，也让许多专业吃惊，还以为他是科班出身的呢。
我就知道他是块料的嘛……什么？我有说过他不是块料吗？没有啦……
（四）
在小陶喆这段学习的过程中、正式我在录制《小人物狂想曲》这个节目的时候，我准备在节目里唱一首英
文歌《Baby Talk》，歌里有两部和声，当时小陶喆还在台北念[伯大尼小学]七年级，他幼稚的歌喉还蛮适
合的，于是决定让他跟我一起合唱。
在进棚录影前、我们需先进录音室配唱，一般人会对那些精密的仪器产生恐惧，这小家伙却一点也没有，
而且他竟然不用我教他唱第二部，很快就抓住了相应的和音阶、精准而没一点走音，因此很顺利就录完了
。
接着第二天就要进棚录影，很多人会被现场导演大声喊的：[五、四、三、二……Que]给吓倒，他却完全没
一点恐惧，表现很自然的就一次ok，棚里的工作人员都为他鼓掌。
那是小陶喆生平第一次在电视里的演出，由一九八O到一九九七、在时隔十七年后陶喆出了他的第一张唱片
才再次进棚上电视打歌，想想看、十七年前种下的[因]，十七年后结了[果]。
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其实陶喆一路走来并没有一直对音乐情有独钟，他的内心又许多挣扎，想做许多事
，学校念的时心理，但并不想去当个心理医生，又曾偷偷地去当了警察，想体验一下他能否由警察这行里
施展他天生的正义感，其他还有想当[电影导演]、[杂志摄影师]，当[作曲、编曲人]……总之兜了一大圈、
最后还是选择了当歌手，好像那是他命中早已注定了的路，你能说这世上没有[种因得果]这回事吗？
（五）
陶喆真正开始热衷于音乐要从他高中开始，当时我们住在美国，那时他跟他的同学们组合唱团，他是主奏
吉他手兼主唱，每个周末下午在同学家的车房里排练吗，平时就整天在家捧着吉他练指法。
总结我太太告诉我有关陶喆[吉他狂热症候群]发作时的病症和造成的影响：
晚上睡觉捧着吉他睡——
压着他的胸腔、对他的肺不好，可能会得[畸形扁平胸]。
上厕所也抱着吉他一起进去上——
对他的肠胃不好、排泄不顺畅、而且坐太久会得痔疮。
把吉他翻转、放在膝盖上，在吉他的背面写功课——
对他的身高不好，因为双腿被压太久易得[矮腿症]。
全家出去吃饭，我开车、他在后座弹吉他——
很吵！容易造成我注意力分散造成[魔音穿脑并发症]、与对面来车相撞。
陶喆沉溺吉他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最后他妈妈终于忍受不了吉他噪音的[侵袭]二爆发了……她忍无可
忍的一把抢过他的吉他，把它砸在瓷砖地板上，[咔嚓]一声……
我儿子说：[糟糕、吉他断了！]，我太太说：[哎呀、我的瓷砖破了！]
其实这还不算悲剧，据说他们合唱团里打鼓的那个犹太小老外因为整天在家里练鼓，结果他的父母一起去
了医院的耳鼻喉科看病，听说是得了什么[间歇性耳鼓失聪症]真到那个小老外中学毕业、犹太二老的耳朵还
是半聋。
（六）
陶喆在乐坛上的努力我看到了，他把重心放在创作上，八年才出了四张唱片二不愿粗制滥造，显然是慢得
离谱，但这也算是步上成功之路的先决条件之一吧。
他和我一样，常常单纯的只为了一个理想而去做事，把本可赚大把钞票的机会都放弃了。我替他可惜，把
自己当年因一时的[愚昧决定]而白白损失了许多高额收入的痛苦经验告诉他，还算了算当年所损失的钱加起
来至少可以买三栋东区的高级洋楼，我以[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再加上本人的[活例示范]去规他、教化
他、点醒他、指责他、最后直接耳提面命的告诉他，结论是……玩去不管用！
后来陶喆出了唱片，赚了钱二话不说就买了许多把吉他，算起来起码有十来把，而且每把都是我当年梦寐
以而不可的的名牌，他把吉他通通挂在他专属的录音室里，好像在对我炫耀一样……
他说：怎样？
我口中说：[哼、神经病！]
我心中说……哎、羡慕啊！
还好他把当年的第一把吉他留着，是我在车房里找到的。有次我心血来潮，拿了一把吉他想跟他一起来一
段合奏、谁知他用那种勉勉强强的表情说：
好吧，爸、随便你弹什么、我跟着你就是了。
可是你不知道我要弹什么、怎么跟？
没关系，反正你弹的都是那些很简单的中古音乐，我一定跟得上。
中古音乐？音乐还有中古的？
不是中古，也是近古，差不多的啦。
好！古就古，我要弹肖邦的《天鹅湖》！你来跟吧……
爸、别盖了，你不会弹的，《天鹅湖》不是肖邦做的，是柴可夫斯基……
当然、陶喆手指尖的那些厚茧加上他的努力才有今天的一些成绩，其实除了厚茧之外、很多人不知道他有
一对很好的耳朵，他独创一格的编曲功力是因为他涉猎的音乐很广，他能极敏感的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和
铉。
奇怪，他能听到隐藏的弦音，为什么我总是听到弦外之音呢？
